［影日］口是心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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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在谷地仁花的拼命解释下，众人终于愿意放过他们俩，一张张脸上写满了失去八卦的无聊。
风圌波就此平息，其他人回到之前的话题，该吃吃该说说，唯独影山和日向之间仍然一片宁静，有人注意到了，却没有插手的意思，这两个人不论是最初的相识，还是之后的日子里羁绊愈渐加深，都离不开争吵，对此他们都差不多习惯了，小吵不断大吵偶尔，完全就是老夫老妻的节奏，比起他们这些局外人什么都不懂的乱劝一通，不如贴心地留给他们独处的时间。
日向好不容易澄清了谣言，额头上的几滴虚汗被夜风一吹还有些冰冰凉凉的，他往斜上方抬头看了一眼，黑夜中一群虫子围着路灯打着圈飞个不停，影山站在他的旁边正好挡住了另一边的灯光，恍惚间好像又回到了那辆车上，影山的两颊被夕阳晒得红圌润无比，配上哪怕是在睡梦中也老成严肃的表情，非常滑稽，没有拍下来留作纪圌念真是太可惜了。
日向凭着搭档之间的默契，直觉影山是在生闷气，他自己有什么不愉快的话，向来不喜欢憋在心里，从小就是公认的直圌肠子、一根筋，正如他的名字日向翔阳，他就像一颗散发着惊人温度和光芒的小太阳，他坚定的信念和永不动摇的决心总是能影响身边所有的人，从他爱上排球的那天起他就一次也没有说过放弃，而现在也是一样，他喜欢上了一个人也不会扭扭捏捏，直球少年不知道暗恋两个字怎么写。
下一个路口，影山突兀地转过身，语气生硬地向其他人道了别就走，这期间看都没有看旁边的日向一眼，刻意疏远的态度显而易见。
脱离了大部队后，喧闹的空气骤然安静下来，被压迫的神经逐渐放松，他长舒了一口气，在听到西谷学长那声惊呼的同时，他就无法理智地思考了，胸口闷闷的，哪怕后来被证明这一切只是一场误会，他也完全无法安下心来，紧握的双拳没有丝毫放松的意思，喉咙依然被一双无形的手给扼住似的，每一次呼吸都很艰难。
现在冷静下来回想刚才的表现，不由得有些懊恼，他对日向的态度似乎太冷漠了，日向一定很莫名其妙吧，明明自己没有做错什么，却被搭档全程当作空气，脾气再好的人都不会忍受这种无缘无故的冷漠吧。
影山颓丧不已，心头的无名火无处发泄，恨不得几脚把自行车踹烂。
啊啊啊！烦死了！自己到底在矫情什么东西啊？有什么话为什么不能好好说出来呢！
“喂！影山飞雄，回家之前有没有空聊一下？”
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影山一跳，他一路只顾着埋头又是烦躁又是懊恼，都没注意到有个人一直跟在身后，而且听这熟悉的声音，好像还是他此刻最不想面对的人。
日向翔阳本来不想这么冒昧地在回家的路上拦下影山，告白这种事怎么都该好好计划一下，组织一下语言，不然他到时候很可能会紧张得语无伦次，手忙脚乱，脑袋里一片空白。
但是转眼一想，如果今天不说出来的话，自己一定会变得越来越纠结，要烦恼的问题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什么时候告白？在哪里告白？告白的话要送花吗？送花会被打的吧？或者说只要告白就会被打吧？影山的脸说不定会比被他打到后脑勺那次更恐怖，要不然还是不要当面说了吧，写情书怎么样？要像女生一样选粉色的纸吗？要送花吗？送花会被扔到垃圌圾桶里去吧……然后这件事就永远都不可能被付诸行动了。
所以他毅然决然地跟上了影山的脚步，趁热打铁！他一定要趁热打铁！心跳啊你别慢下来！肾上腺素你快点给我分泌！好的！就这样保持住！上吧日向翔阳！大声的说出心里的话！结果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好好地传达了自己的心意！
偷偷摸圌摸跟在影山身后的日向，自己给自己洗圌脑完毕，才终于下定决心叫住了前面的人。
影山回过头的同时也在努力地管理着面部表情，不让自己看起来太过于错愕，这就导致他的五官有点僵硬，在白炽灯的照射下显得略微瘆人，“大晚上的你不怕吓死人吗？！”
日向被他狰狞的脸和恶狠狠的语气吓到了，无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好不容易攒起来的志气一下子消了一半，说话都不那么理直气壮了，“呃……我也不是故意吓你啊……”
“行了行了，你有什么事，快点说。”影山眉头一皱，就差在脸上写“有屁快放老圌子归心似箭好狗不挡道”了。
“也……也没什么很重要的事......”俗话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到这里日向这口气漏得已经差不多了，他暗自后悔，要是一开始直接告白就好了，现在他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了！怎么办，告白的话要怎么开头？要鞠躬显得正式一点吗？还是在开始之前铺垫一下比较好呢？聊聊天气？算了吧这里是日本又不是英国，那聊今天的训练？今天的训练发生了什么事来着？......不行了不敢想……
“哈？算了，没事那就快回家吧，我走了。”影山感觉自己被愚弄了，想着是不是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斯托卡，但他心里隐隐预感到，如果继续和日向深谈下去，可能会发生难以想象的事情，日向现在的神情整个都有点不对劲，人对于未知不可避免的会产生恐惧，他现在心里虚的很，唯一的念头就是赶紧溜回家。
日向一看影山转身准备离开，心里一紧，心知来不及想出一个完美的方案了，话说回来他本来就不是凡事提前演练到不出任何差错的那种细致的人，再这样磨蹭下去反而什么都做不到，就算被拒绝也没关系，而且以影山平常对他的挑三拣四和凶神恶煞来说，接受他告白的可能性低的可怜，所以没什么好怕的了日向翔阳！最坏的结果不就是被狠狠拒绝吗！连砸到影山的后脑勺这种事他都挺过来了，还有什么能够打垮他！
日向闭上双眼，做最后一次心理建设，寂静的小巷里只剩下自行车胎在地上滚动的声音，恍惚间他好像听到了自己急促的心跳声，很有节奏感。
他吸了半个八拍的气，下半个八拍再缓缓吐出，再次抬起头时眼里映着影山飞雄的背影，那人抓着自行车把的手骨节分明，和电视里那些钢琴家的手很像，让看的人觉得很舒服，他记得下午接触的时候对方掌心的温度很温暖，影山就是用这双手将每一个球传到他所在的地方，给了他跳跃起来的机会，让他欣赏到了顶端那样美丽迷人的景色。
很想，握上去试一下。
“影山！！！”
日向用全身的力气喊出了这个名字，紧邻巷子的几栋居民楼被震亮了好几层声控灯，依稀还能听见几声狗叫。
“你这家伙有完没——”
日向没有让影山说完，一旦有了开头，后续的部分就像被拧开的水龙头一样自然地流淌出来，他要在此时此地，把自己的心情完整地传达给影山。
“你一天到晚板着个脸凶神恶煞的很吓人，喜欢命令别人的傲慢自大很欠扁！从来都不会像前辈他们一样鼓励我称赞我让我很火大！钻起牛角尖来比我见过的所有老爷爷都要顽固，每次你和我吵架我就想把你锁到垃圾桶里去臭个三年再放出来！”
“混蛋你说什么？！”影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用能喷火的眼神瞪着这个胆敢当面把他数落得一文不值的家伙，差点就要撸起袖子把日向捶一顿了。
“但是——”
“每次都能把球托给我的影山很帅气！告诉我强大的诱饵得到的分没有比王牌渺小的影山很帅气！说出‘只要有我你就是最强的’这句话的影山很帅气！”
“从和你成为同伴的那一刻起，之后的每一天每一天，都会越来越对影山刮目相看。我很庆幸能够和影山在乌野成为同伴，很想和影山一起站在球场上，用速攻和会停住的托球、还有更多更多的招数，打赢未来遇见的各种各样的对手，想和影山、还有前辈他们一起赢得全国大赛的冠军，哪怕以后再也跳不了那么高，跑步了那么快，也想继续和影山打排球！”
刚被痛骂一顿后，又立马被同一个人夸到天上去的影山表示弄不清楚这人想搞什么事情，但那点疑惑阻止不了他因为被称赞而面红耳热，一腔怒火一秒就被浇熄，他没有发觉自己的语气已经软了下来，“.......到底想说什么啊你？”
“我喜欢你。”
“——？？？——！！！”
影山的脑子短暂空白了几秒后，觉得自己现在一定是在做梦，日向翔阳尾随他，叫住他，把他臭骂了一顿，把他猛夸了一顿，然后呢？他说什么了？他好像、似乎、感觉上是对自己，告白了？？？不能吧，他记得他昨天晚上失眠了，那现在是不是太过劳累出现的幻觉？貌似不是，揪大腿会疼啊。今天是愚人节吗？也不是啊，离春天还远得很呢。日向的秀逗大脑想出了这种办法来吓死自己吗？有可能。
“开玩笑？”影山试探地问。
“不，认真的。”日向坚定的目光中没有一丝戏谑。
影山快要灵魂出窍了，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惊喜多一点还是惊吓多一点，他不久前才察觉到自己对日向翔阳抱有的情感，但是从始至终都没觉得他们俩个之间能发生些什么，他了解自己性格上的弊端，也看得到日向对他的态度，所以他从来不会放任自己幻想他们之间的可能性。作为队友，作为搭档，他们能一起为了相同的目标奋斗，胜利时相视而笑互相拥抱，输了也不会万念俱灰，因为他们还有下一次，只要还有站在球场上的机会，他们之间能书写的故事就永远不会完结，哪怕这个故事里没有爱情的元素，他相信这种共同战斗换来羁绊不会输于恋人之间的关系，所以，能够保持现状就很幸福了。
“影山你的回答呢？拒绝，还是接受？”到这里日向已经不再不安了，他觉得自己的心里好像被一场大雨冲刷了个遍，狂风暴雨之后的世界很安静，甚至可以说是惬意，好好的告白过之后，接下来要做的只有等待，他把一锤定音的权利交给了影山，那么得到的答案会是什么呢？
昏暗的巷子里，路灯可能上了年头，日向无法从影山的表情猜测他的反应，甚至不知道影山现在是不是在看自己，等待的过程很难熬，他的眼神还朝着影山的方向，但思绪早就不知道飘到哪去了，以至于影山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黑色的阴影再次笼罩住他，才唤回他的神智。
自行车倒在了刚才影山站着的地方，和下午一样，影山一言不发地沉默着，不同的是这次他没有蹲下来，所以日向只要稍微抬头就能看清对方的脸，依次映入眼帘的是那人下巴的弧度，紧抿的嘴唇，挺直的鼻梁。
手背上突然多出的温度打断了他上移的视线，所以他错过了影山隐忍而挣扎的目光，他低下头，刚才还盯着看过的那双手正包裹着自己的左手，细细感受，好像还在轻微颤抖。
日向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但还是明知故问，“你......什么意思啊。”
影山断断续续地挤出了一句话，声音有越来越小的趋势，但日向还是听得很清楚，“当，当然是……喜欢。”
“喔......嗯。”
告白之后该怎么做，两个恋爱上的菜鸟一头雾水，手还紧紧的握在一起，哪怕凉飕飕的夜风一阵一阵吹着，也毫无分开的意思。
影山实在不适应这种羞涩的、粉红的氛围，赶紧恢复成了一贯的苛刻以掩饰脸颊的绯红和内心的慌乱，“但是你不要以为我喜欢你，你的接发球就不烂了！明天训练敢偷懒的话，我就一个星期不给你托球，听到了吗！”
“我才不会偷懒咧！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会练出完美的技术让你这个混蛋目瞪口呆！”
居民楼的声控灯没有得到熄灭的机会，因为楼下一直有两个白痴站在寒风里，一点也不怕冷的牵着手吵架，脸上的红晕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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